【齐鲁】深秋的色彩(散文)

时间: 2024-02-25    阅读: 0 次    来源:倾诉文学
作者: 倾诉文学
秋日的天空,瓦蓝瓦蓝,几朵白云,像极了棉花糖。好几次在梦中,被我伸手摘到,塞进嘴里。梦中的味觉,是多滋多味,可以品味很久,直至口水流湿了枕头。还在回味,却被父亲从梦中叫醒,不情愿地跟随着走向地里。eff倾诉文学
  大地上没有了色彩斑斓,漫漫的枯黄,成为主色调。成片的玉米地,蔚为壮观。金黄的玉米棒子,被我从包裹着的玉米皮里扒出来,丢到筐里,从此,玉米就算完成了它的一段生命历程。成筐的玉米棒子,倒进了牛车,被拉回家里,丢上或者提上屋顶。不久后,整个村子的屋顶上都是金黄的颜色。玉米这种粗粮,是北方人曾经最主要的口粮,被人们喜爱。eff倾诉文学
  我们全村人都是在棵上掰棒子,只有石头家,是把玉米秸秆割下来掰棒子。因为石头家养了很多羊,冬天需要太多的草料,玉米秸秆,是非常好的饲料。而村里绝大部分的人家,是把玉米秸秆打碎后还田,没有功夫整理玉米秸秆,再说都是机械化了,没有人家喂牛,喂牲口,所以弄回来,也没有用。eff倾诉文学
  地里的豆子熟了,收割下来的豆秧,被拉到场上,套上那头黄牛,拉着石磙,慢慢悠悠地转圈圈。干燥的豆荚,不断迸裂,圆滚滚的黄豆,铺满了场院。豆子比玉米金贵,收拾完后的场院上,会嵌进去一些豆子,母亲拿笤帚仔细地扫出来,用簸箕簸去尘土,放在一边。等卖豆腐的人敲响了梆子,便端出来,换成嫩白水润的豆腐。母亲也会用黄豆泡出豆芽,在我们的餐桌上,豆制品是非常受到欢迎的。eff倾诉文学
  至于压出来的豆秸,是非常好的柴禾,燃烧充分,还没有太多的烟,受到人们的欢迎,都收藏起来,用它们引火做饭。eff倾诉文学
  谷子也熟了,那一片片的谷子地里,到处撒上人,抢收收割自家的谷子。沉甸甸的谷穗,压弯了谷子的秸秆,随着微风摇摆着,迎接人们的收割。经过黄牛拉着石磙的碾压后,谷子便脱落下来,但还要经过石碾的碾压,再经过簸箕或者过筛,才能收获真正的小米。那些黄灿灿的小米,是我们家一年的早饭或者晚饭。谷子的秸秆,不能喂牲口,烧火也会冒烟,被人们当成次等的柴禾备用。eff倾诉文学
  高粱种在洼地里,它们耐旱耐劳,可以在雨水里浸泡很久,都不会被淹死。我家的高粱地,是在东南坡的穴窝地里,那里每年都会被雨水灌满,别的庄稼都不能适应,只有高粱可以正常生长。成熟后的高粱穗子红通通的,粒粒饱满,非常喜人,它们对于土壤要求不高,但是产量却很高。只是在平常的年份,没有人愿意吃它,只有在饥荒的日子,才会吃这种粗糙的食物。一般收获的高粱,拿去换酒,或者当做饲料。eff倾诉文学
  高粱穗子,刮去粮食后可以做成炊帚,笤帚。高粱梃子可以订成锅盖。高粱杆子,是盖房子的最好材料,可以覆盖房顶,也可以编订成炕席,铺到炕上,或者在夏天,白天铺在树下睡午觉,晚上铺在天井里乘凉。高粱浑身是宝,是人们最喜欢的农作物。村里很多老头老太太,都会在冬天闲着的时候,钉锅盖,梻笤帚,自己用不了,可以拿到集上卖。eff倾诉文学
  等地上所有的庄稼都收割完了,就到了霜降,大地上那唯一的绿色,也因为霜冻,逐渐枯萎变干。那片枯萎的绿色,就是地瓜秧。地瓜秧枯萎后,就是收地瓜的时候。母亲拿镰刀把地瓜秧割去,父亲用?头挖出一块块的地瓜,我和哥哥捡起地瓜,装进袋子里。等收完地瓜,大部分都在地里用旋刀切成片,晒成地瓜干。一部分拉回家里,放进地窖里,成为冬天的主要食物。经过几天的暴晒,地里的地瓜干都变得白花花一片,这时候要收集起来,换酒或者卖掉。eff倾诉文学
  至于那些地瓜秧,原来的时候,家家户户都喂猪,是不错的猪饲料。但后来养猪的人少了,这些地瓜秧就被丢进沟里。只有石头的爹,这个老财迷,每天都会捡拾这些地瓜秧回去,喂他的那些羊。eff倾诉文学
  庄稼全部收获后的大地,没有了多彩的颜色,整个大地笼罩在天气转凉的暮色中。离开褐色的庄稼地,可以看到远处那片茫茫的盐碱地。曾经不怕盐碱的芦苇,碱蓬棵,此时已经枯黄,在秋风中瑟瑟发抖,发出悲鸣。一只蚂蚱,身体变得僵硬,在芦苇叶子上做最后的挣扎。也许在某一个夜里,它会禁不住寒冷,在颤抖中死去,那样,它才算完成了自己的使命。eff倾诉文学
  石头赶着羊群,从远处走来。羊群犹如一团游动的云,在褐色的大地上增添了靓丽的色彩。石头没有说上媳妇,因为父亲是个吝啬鬼,不舍得出太多的彩礼,就把石头的婚姻耽误下来。他小学毕业后,接替了父亲,赶上羊群,游荡在村庄以外的每一个角落。石头也有过心仪的人,是村里的翠翠。他们从小一起长大,一起上坡割草。但到了该提亲的年龄,石头的父亲吝啬,翠翠的父亲又是个贪财鬼。可倔强的翠翠,没有断了和石头来往,两个人甚至商量着私奔。但由于突发事件,他俩最终也没有走到一起。eff倾诉文学
  翠翠母亲得了绝症,治病需要很多钱,为了给母亲治病,孝顺的翠翠妥协了,答应嫁给梁子,前提是梁子出钱帮助翠翠母亲治病,梁子的父亲是村支书,家庭阔绰,在村里有钱有势。出嫁的前一天,翠翠约了石头,在村南的小树林里见面。两个人抱头痛哭。eff倾诉文学
  我的记忆中,翠翠出嫁的时候,是那么的美。红红的喜字,贴满了新郎家的门窗。梁子早就对貌美的翠翠垂涎,只是翠翠看不上他。翠翠的父亲贪财又势利,这次又赶上母亲患病需要太多的钱,石头家太穷,没有办法,翠翠只能含泪出嫁。那天,穿着红色嫁衣的翠翠,犹如天仙一般,迷住了梁子,也迷住了我。从此,我的脑海里一直有那诱人的红色。eff倾诉文学
  石头一瘸一拐,走到我的近前,坐了下来。我和石头,梁子,翠翠,都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。我和石头最好,无话不谈。石头的腿,是支书和梁子爷俩打的。那是梁子和翠翠结婚几个月后的事。翠翠怀孕了,因为结婚后的翠翠还是隔三差五地和石头来往,被梁子逮个正着。梁子怀疑孩子是翠翠和梁子搞出的孽种,于是,对翠翠大打出手,翠翠流产。eff倾诉文学
  石头心疼翠翠,但自知理亏,不能去明着找梁子理论,只能偷偷买些补品给翠翠送去。哪曾想,又被梁子撞见,一气之下,梁子爷俩抄起棍子铁锹,把石头的腿打瘸了。翠翠又羞又恨,在夜里喝了农药。eff倾诉文学
  翠翠的死,让石头彻底崩溃了,从此再也不愿和村里人打交道,平时少言寡语,默默地干活放羊。吝啬的父亲虽然狠心拿出钱来约媒人,给石头说过几次媳妇,无奈石头死活不要,气得他爹一病不起,撒手西去,石头和母亲相依为命。eff倾诉文学
  深秋后的大地,百色凋零,寒风刮起的尘土,夹杂着树叶枯草,在空中旋转,随后飘落,在地上翻滚一阵,落进洼地里成为一团。风儿冰凉,吹进了我的脖子里,我打了个寒战,赶紧把脖子缩进棉袄里。看看身旁的石头,他古铜色的脸上,没有任何表情,寒冷也无法让他颤抖。他说他的心死了,只有这僵硬的躯体活着。我理解他的痛苦,我知道再多的安慰,也不会让他重新振作起来。eff倾诉文学
  他说,翠翠是个好姑娘,她所做的一切,都是真爱,嫁给梁子,是为了母亲,我不能怪她。我没有说话,只是点头同意。他又说,翠翠不该死,因为我们真的没有做那事。我还是忍不住说他,那你就不应该再去打扰翠翠,让她含冤。石头铁青着脸说,我就是想看到她,没有别的意思。她真的不该去死,该死的是我!eff倾诉文学
  北风吹得远处的柳树摇曳着。没有叶子的树枝,发出嗖嗖的声音,让本就寒冷的我,觉得更加寒冷。大地仿佛被冻僵了,没有一丝的血色,灰白灰白。北风刮起的尘埃,一时蒙蔽了我的双眼,眼前只有那灰白色的雾霾飘零。eff倾诉文学
  石头是在那个深秋死的,他在母亲去世一个月后的晚上,死在了翠翠的坟前。我和村民们埋葬石头的时候,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件红色的衣服,那是翠翠穿过的嫁衣。我把那件红色的嫁衣,盖在了石头的身上,然后洒下一把泥土。随后村民们七手八脚,铁锹铲起湿润的泥土,填进土炕,最后在距离翠翠坟头旁边,形成一个新的土包,这就是石头最终的归宿地。eff倾诉文学
  漫天的飞雪飘落下来,天空雾雾蒙蒙。不久,大地上一片银白,鲜湿的泥土,带着温度,融化了才降落的雪。石头的坟头,还有那鲜艳的花圈,显得那么的鲜艳夺目。融化的坟头,像是大地的眼泪,我想,这也许是石头和翠翠幸福的眼泪。eff倾诉文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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