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前的我,总是不喜欢出去走走,以前的我对自然的了解是那样肤浅和茫然。
自从去年五月,无意间走进严家淤,发现了严家淤码头的附近,有一块地势特别平坦的江面,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大游泳池。每一天,除了下大雨,我们都要来到这里游泳。游泳是一项让身体舒适的运动,每一次跃入水中,心中的愉悦无与伦比。江水细腻的质地像肌肤一样可亲,每一次都是意犹未尽地上岸。游泳后身体的轻盈感、温暖感妙不可言,它让我们体力和精神都格外充沛,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。
人从中年往老年走的过程中,不知不觉间,已不再执于“我相”“人相”“物相”,而是更执着地投身于大自然之中。当我一次次虔诚地奔向自然的怀抱,我也收获到了更深沉的自我。至此,严家淤的出现,对我似乎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。
严家淤最吸引我们的是它无价的宁静和那片广阔的水域。一棵古树,一根竹子,一枝芦苇,一朵野花,一群飞鸟,一个金龟子、一只蜜蜂,一簇蚂蚁,一声??的叫声,一尾跳出江面的鱼,一抹划过天空的流云都让我感受感悟到岁月和生命的宁静和美好。皈依的途径似乎有两条:信仰宗教和寻找自然,两者的目标所向,皆是让心灵归于安定沉静。就像眼前的江面一样,风在吹,雨在下,在它的江面上只留下细密的皱纹和微小的波澜。人和大自然深沉相依的情感让我确信:生活中是有诗意存在的。我在严家淤度过的每一个时刻,似乎都有朝圣般的愉悦和欣然。
白云苍狗,世事变幻,似乎这一脉江水流淌着与我们血脉相连、同根同源的东西。
有时候,我看见江边堤坝下有一些与众不同的小石头,因喜爱它的形状和它的光滑圆润,就把它捡起来洗干净带回家。昨天就捡到一块,很平整光滑的一条石头,把它洗干净后,露出玉石般的质地,惹人喜爱。我想,把它送给先生作画画时的镇纸——这一方天然的镇纸,他一定会喜欢的。
一年多了,我们已习惯每天奔赴严家淤的怀抱,这种节奏似乎已成为一种生活的韵律,不可中断,否则似乎就像缺了什么。
一个人生于天地间,在无尽的岁月中,总要适时抽身,回首细细打量置身的这个万物世界。我对这个世界爱得越深,世界回馈给我的爱也越深。心底时时升腾起深深的感恩之心。感谢大自然的恩赐,才让我有可能穿越人生局限,去与生命以外的感受与未知相链接。它让我明白每一个生命都有它的来处与去处,那些短暂的悲伤和痛楚,与自然漫长的恢宏和博大相比,是那么渺小不值一提。
在这里,飞鸟繁花,日月星辰,江水涛涛,灯火阑珊,春光秋色,让我的心灵变得更加丰厚与丰盈......
夏蝉记
“池塘边的榕树上,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夏天......”
罗大佑的《童年》,第一句就唱到了蝉。蝉是童年夏天里的一道风景,是童年夏天的主角,也是夏天的歌者。每年进入夏季,蝉声从草尖掠过林梢,像微风拂过水面般弥漫在整个夏日。蝉鸣,是最为人所熟悉的夏日的象征。
无论在城市还是在乡间,夏天,蝉的鸣叫声总是此起彼伏,响成一片。蝉鸣声声,诠释着夏的酷热和喧哗。蝉通体黝黑,两只圆鼓鼓的眼睛晶亮晶亮的,突出的嘴部有一个精巧的“吸管”,吸管尖利如锥子,可以毫不费力地刺穿树皮,饮取不竭的汁液。蝉的躯干厚墩墩的,有许多环向的条纹。在太阳光下仔细看,还能看见蝉的身上有很多细细的绒毛。收拢的双翅像透明的玻璃纸,晶莹剔透,上面布满蜘蛛网般黑色网状的美丽花纹。正在发音的腹部在不停地抖动,不绝如缕的叫声就是从腹腔里传出来的。蝉在集体鸣叫之前似乎会有一只蝉先起头发个声,像一个领唱者或者指挥者,随即,密集、尖锐的蝉鸣声便哗响起来,喧喧吵吵、响成一片,显得极有气势,仿佛整个夏天都被蝉声淹没似的。
蝉长得有点呆头呆脑,反应却极其灵敏。看到一只蝉趴在树上,似乎很好抓,等你伸出手想去捉,还没碰到蝉的身子呢,它就“哧”地一声飞走了。蝉的叫声听久了似乎会放大你内心的空洞与虚无。蝉趴在树上会表演一种奇怪的体操,身体腾起在半空中,只有一点固着在树皮上,翻转身体,使头向下,布满花纹、银光闪闪的双翼,向外伸直,似乎竭力向外撑开,少倾,又缓缓收拢。
记得小时候,放暑假时,和隔壁的小伙伴一起带上自制的网兜,去郊外西山下铁路边的树上捉蝉。蝉静静地伏在树枝上,我们握着网兜,小心翼翼、屏住呼吸、悄悄靠近,网兜对准蝉的身子,用力往下一扣,蝉“吱”地一声,准确无误地掉入网兜中,不一会儿就满载而归。到家后,去掉蝉的翅膀和外壳,只留下背部的一块精瘦肉,放在锅里用油炸一炸,撒上一点盐花,顿时香味扑鼻,即成一盘美味的美食。小伙伴们不顾滚烫,很快被风卷残云,吃得一干二净,那味道至今难忘。童年暑假捉蝉的画面,是那么远,又是那么近......
岁月更迭,每个夏天,蝉声都会如期而至,四季轮回,周而复始,绵绵无期。